一口气冲到电梯前,看到数字还停在十三楼没有下来,松了口气,守株待兔地等在门口,无事,掏出手机给周老爷子打电话,报告这一天大的喜讯。
“老周啊,我跟你说一事儿,我们小航谈女朋友了!……什么,哎呀,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孩子,是正正经经的女朋友,两人还打算结婚了!……对对对,赶紧通知老蒋*老周……好,那我不和你说了,晚上再打给你啊!”
正说着,余光一瞟,看见洗手间里走出来了一人。
虽然刚才只是惊鸿一瞥,但那小姑娘的模样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。
周老太太将电话迅速塞回包里,几步冲过去,“小姑娘!请留步啊!”
杨圆从洗手间出来,脸上还滴着水,刚用凉水狠狠冲洗了一番,仍没有消退脸上的红晕。
精神有些恍惚,满脑子都是那个吻,还有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皮肤上的感觉……
突然听到一声洪亮喜悦的声音,她下意识扭头看去,便看见周老太太两眼放着光拔腿冲过来,她从没见过哪位老人家白发苍苍还如此精神抖擞,疾步如飞……
正了正脸色,“您叫我吗?”
洗手间门口就只有她一人。
“对对对,就是叫你。”老太太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她,越看越满意。
“哦,您有什么事吗?”杨圆尴尬地笑了笑,想起刚才被老太太撞见那一幕,脸上更滚烫了。
“没事没事,”老太太摆摆手,温柔地说,“我晚上还有事呢,坐坐就走,不会打扰你们的,你赶紧进去吧,我出去转转。”
她的“善解人意”却令杨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。
“您误会了,我跟周航没什么的!”杨圆连忙解释,可是又 不知道如何解释。两人的确是亲了,也的确是被人亲眼撞见了,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关系,有什么能解释的?
看她又急又羞哑口无言的样子,老太太判定她是害羞了。连忙热情地拉着她的手,说,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,奶奶我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,我懂的!”
见她一张脸红得快要滴血了,老太太想了想,觉得自己有些急功求利了。也许两人根本还没有做好见家长的准备呢?她冒然出现,可能让年轻人有些措手不及。不过没关系,“小延过几年出院,记得和他一起回家来吃饭啊!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!”
说完,又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杨圆一番,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满意和喜欢,“就这样吧,我晚上还有事呢,先走了啊!”
说完,不等杨圆回答,趁着电梯门刚好打开,转身便风风火火地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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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圆此时的心情,可以用一句话形容:乱成一团毛线,剪不断,理还乱。
回到李长城的病房,他什么也没问,只是见她精神恍惚,体贴地为她倒了一杯水。
杨圆心不在焉,坐了一会儿便提出要走。已经两天没有回家,再不回去,她妈都要急疯了吧。
李长城也有所考虑,只是问了一句,“明天还来吗?”
“来。”两人虽然没有明确提出和好,但也好事将近了。他还在住院,她当然会每天来看他。
李长城笑了,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得放开,仰头看着她,像是讨糖的孩子,“晚上我给你打电话。”
“嗯。”
“亲一下。”他微微凑近了一些。杨圆低头看着他,只需要弯身便可以完成的动作,可身体却像是被一股力量扯着,僵硬得弯不下腰。
看着他的笑眼,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周航愤怒冷漠的脸。也许是司空见惯了他永远笑脸的模样,所以看见他另外的样子,她除了害怕还有困惑。
“怎么了?”李长城有些疑惑地问。
“没什么,可能是有些不舒服。你好好休息吧,我到家了给你打电话。”她没有俯身去吻他,僵硬地转移了话题,拎了包脚步匆匆地离去,仿佛再多呆一秒钟都会窒息。
一口气跑到电梯门口,按了好几下按钮,扶着墙壁喘气。
心情是复杂的,既有与李长城破镜重圆的喜悦和紧张,又有和周航纠缠不清的烦恼和生气。
早知道他用心不纯,接近她目的性太明显,可是真摊开了告诉她,她又觉得难以接受,恨不得捂住耳朵不要听他说任何一个字。
电梯门开了,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里面径直冲出来,跑得太快,猛然一下撞进她怀里。
见她被撞得站立不稳,杨圆下意识搂住她。
“对不——”怀中的人甜甜的声音,一抬头,愣了愣。
杨圆也愣住了,怀中的小女孩,除了妥妥还会有谁?
“圆圆?”妥妥一把搂住她的腿,高兴极了,“你来看周航吗?早知道你要来,我中午就不走了!大老远跑回学校,趁着奶奶离开了,又偷偷溜回来,累死我了哟!”
“你一个人从学校跑出来了?”杨圆牵着她的手,将她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,掏出纸巾擦拭她额头的汗。
心里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自己的女儿,看见她,心里便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,整个人情不自禁地变得温柔。
“是啊,我身上有钱,我坐出租车来的!”妥妥拍了拍自己的小口袋,得意洋洋。
“太危险了,小女孩是不能独自一个人在街上乱跑的,碰上人贩子,你就会被卖到山里去,再也看不见爸爸妈妈了。”
不知道哪句话没说对,她的笑容僵了僵,随即有些失落地笑道,“我从来都没见过我妈妈啊。”
杨圆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,握着纸巾的手指攥紧。
妥妥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她的母亲,而只以为是周航现在的女朋友,今后的后妈。
“虽然我没有见过我妈妈长什么样子,但是我也是会想她的啊。”妥妥垂着头,闷闷不乐地说,“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呢?有没有长长的头发,会不会做好吃的面条,是不是和我们幼儿园的蓝老师一样笑的时候特别好看……”
她极少在周航面前说这些,因为每次提起的时候,周航会不高兴。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就问过他,为什么别人有妈妈,我没有?
那时候还不知道妈妈是什么,只是看见别的小朋友都有,而自己没有,觉得疑惑。大家都会问她,你的妈妈是谁啊?她才知道,原来每个小朋友都是有妈妈的,都是妈妈生的。
周航说她的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,完成一项很神秘的工作。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回来,也许是一年,也许是十年。
杨圆悬在她头顶的手始终放不下去,小女孩失落的声音像是一把把刀子凌迟着她的心。她觉得无地自容,不配做人家的母亲,连碰她一下都没有资格。
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,不知道的地方,她的女儿在偷偷地想她,在遭受病痛的折磨,而自己却没心没肺地过了四年。
“我现在已经没有很想她了,”妥妥吸了吸鼻子,抬起头冲她笑了笑,眼睛里还有泪花闪烁,“圆圆,我们进去看周航吧。”
软乎乎肉嘟嘟的小手牵住了她,杨圆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,有些慌乱地站起身,“我……我还有事,改天再去看他!”
她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,转身便快步走,没有注意脚下,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东西差点摔倒在地,站稳了,又继续头也不回地往电梯跑。
用力按了几下按钮,没有开,她生怕身后的人追上来似的,急急忙忙往楼梯冲去。一口气冲出了医院,碰见迎面走来的周老太太。
“哎,怎么走了——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杨圆扭过头大步跑开了。
周老太太愣了愣,看着她的背影。她怎么哭了?眼睛又红又肿的,难道是小延欺负她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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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老太太怒气冲冲地冲进病房,质问,“那小姑娘怎么哭了?是不是你欺负人家了?”
一进门看见**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,脸上立马乌云转晴,将要质问的事情抛去了九霄云外,“妥妥小妞,看看是谁来了?”
周老太太冲过去将曾孙女抱进怀里,爱不释手地亲了又亲,妥妥也亲热地搂着她的脖子,咯咯地笑。
而周航听见了她进门时的质问,愣了愣。她哭了?
心里有些愧疚,随即又理所当然地想,她跟他连那种关系都发生过了,亲一下,不至于哭吧?
……
另一边,回到家的杨圆被母亲数落了一个小时,她只低着头沉默。母亲见她精神不济,眼睛肿得像桃子似的,于心不忍,终于放行。
杨圆洗了澡便沉沉睡去,出乎意料地睡得很沉,根本没有因为心情的低落而失眠,第二天早上甚至还迟到了五分钟。
顾小溪以前经常和她说,天大的事,睡一觉之后就不应该再难过了,要打起精神来解决问题,就算解决不了问题,木已成舟,如果再坏了心情,更不划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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